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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去常年相别,相爱的人不在一道,纵然是吉日良辰也犹如虚设
纵然有满腹的情义,又能和谁陈诉呢?
咱们生人此刻所认知的世界出生于距今第一百货商店四十亿年前一次大爆裂,但却是世界一个更大生存的第一小学局部,而不是所有世界
所有世界的生存和神秘是此刻生人没辙领会和领会的,生人此刻所领会和领会的世界不过所有世界的第一小学局部、以至是极小与微乎其微的一局部
故此,生人稍不提防就会走向消失
实际是,这类情况并没发生
每天放学,我们仍继续着同一件令人厌烦的工作
出于反感,我采取消极怠工政策,故意磨蹭,偷懒
爹的眼睛如同尖利的锥子,毫不客气地刺进我心底最隐秘之处,他并不揭穿,或喝斥,怒气冲冲
只是手底下不停的干活,我必须十分努力才可以供应得上原材料
我觉得骨架分散了,骨头一根一根从身体里逃遁
这时候爹拍拍手说,歇会吧
我想准有谁在暗中帮助爹,爹的动作才那么敏捷利落,避开倒霉事
柴垛在我恶毒性的诅咒中渐渐丰满,按秩序收缩,前后收出坡度
再盖顶,披上羊草,阳光下蒸发水分,自然干燥
等庄稼上场颗粒归仓;玉米秸秆,豆子秸秆归拢在园子里,码成堆,一年劳作基本宣告结束,这时该腾出手来,套上牛车,将晒了一季的柴禾一车一车倒回家,同样在大门口堆垛,下面是劈柴,上部是树枝子捆的毛柴
乡下人检验勤快程度的标准,直观上讲就是柴垛
一眼扫过去,便知谁家主人能干,谁家日子捉襟见肘
大火蔓延,映红南窑山岗,不知道燃烧了几个时辰
我没有一点瞌睡,心里盼望爹,因为他能带回准确消息
但我不希望爹把我深深的担忧变为事实
画着南京长江大桥的坐钟哒哒响,偶尔“铛”地一声,我就看见夜振荡的如水流一样的波纹,一圈圈荡开去
我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一条船上,飘飘摇摇…… 一身寒气的爹打开院门,妈赶忙扯亮灯
尽管灯光昏黄,我仍然用去几秒钟时间才睁眼
爹的脸不仅有烟火熏黑的痕迹,还有沮丧的表情
妈迟疑着,心神不定地注视着爹
爹说,是柴垛
妈问谁家的
爹说,还能是谁家,老王家的呗
爹就这么一句话,很轻一句话
让我疼了二十多年,并且这种痛感,丝毫不因岁月游移而减轻,持续不断的疼着
使我像一尾重镖的鱼,钻心的疼埋伏在鳞翅之下
使我失去摆动胸鳍和背鳍的力气,艰难的上浮,下沉
所有人都认为,夜是黑的
我也这么认为
但是有时我也会说,夜是红的,树是红的,天空也是红的
每当这么说,听见的人就讥笑我,说我脑子有病
他们不知道,其实我是心里有病
昨天,对,就是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他,我对他说,真的,你做过的那些事,现在我一点也不记恨
他眼睛明亮,还像小时候那样大
他是支书的儿子,他爹在时,全村孩子都怕他
他和他爹一样喜欢驯化,他爹驯化村民,他驯化我们,把我们驯化成动物
然后我就醒了
天还没有亮,隔着窗帘,外面究竟是黑是红,我弄不清楚
我不厌其烦地在脑子里导演出一个场景:三个人,经历同一件事情,各自承受相同而又不同的痛苦,守着秋夜捱,那天晚上很冷,白露为霜
我和妻子上了街,来到了水果摊,看到了那种水果
妻子笑笑说:这是草莓啊!
还没开学的时候,我就知道许校长调回了石船小学
回石船后,由于别人对他的家境知根知底,也由于他把许朝晖这个好学生带走了,致使石船那年没一个考上重点的学生,更由于他把许朝晖带走,不仅没让她变得更优秀,反而使她的成绩急剧滑坡……诸多原因,许校长依然受到贱视
不过我关心的是他是否转成了公办教师
直到我在县一中念了一个学期,才知道他根本就没转成公办
他还是民办,而且没再当校长
按理他完全有资格转成公办的,之所以没转成,是吴老师和江老师告了他的状
至于我考上了县里头号重点中学,也不是他个人的功劳,因为他只教过我一年,何况他教的这一年中,还把一个好端端的苗子许朝晖给毁了